;翌日。
清晨时分,天色一味阴沉着,长街之上的薄雾尚未散去,不觉间沾湿了行人发梢眉眼。
一辆马车不紧不慢地驶入青云街,在街后的一座别院外停下。
身穿青色比甲的阿荔跳下马车,伸手去扶车内之人。
棉花则踏上石阶去叩响了大门。
不多时,门内便有脚步声传来。
棉花素日里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上,此时隐隐摆出了几分冷峻之感——这别院里的守门仆人往日里便待阿荔尤为殷勤,以往他名不正言不顺,也不好说什么。
然今非昔比,如今他总算是有些名分了,也是时候拿出未婚夫该有的样子了。
“吱呀”一声轻响,两扇大门被人从里头打开了来。
棉花抬眼扫去,事先准备好的表情却凝在了脸上。
来开门的也是一名年轻人,深春的天气里,头上却罩着一顶严严实实的毡帽,周身透出一股隐晦的戒备之感。
然还是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昨日已经得了老于知会,知道今日会有一名姑娘过来——老于说了,这位姑娘便是这院子的女主子。
张眉寿主仆三人行入院内,他便立即将门重新合上。
“你是新来的,如今唤作何名?”
张眉寿随口问道。
“……阿财。”这答话的语气似有着闪躲之感。
张眉寿默了默,微一点头。
转而问:“公子可过来了?”
阿财想了想,才答道:“不曾。”
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谁是公子。
但今日确不曾有其他人来过就是了。
“待他过来了,便同他说我去了骆先生院中。”
“……”也并不清楚骆先生是哪一个的阿财无声点头。
在这个一切全要靠他自己摸索的陌生而诡异的环境下,大多时刻他除了沉默别无需选择。
张眉寿在骆抚院中呆了不足两刻钟,一局棋刚下罢,便听茯苓过来传话:“先生,张姑娘,殿下到了。”
骆抚闻言,不敢怠慢地起了身。
文人的清高孤傲?
呵呵,不存在的。
先前他待这位太子殿下多有失礼之处,眼下一门心思都在琢磨着要如何弥补表现。
片刻,一名白衣少年带着随从行入了堂内。
骆抚与张眉寿先后行礼。
“先生不必多礼。”少年开口,说话时目光却是看向张眉寿。
而后那目光落在棋盘上一刻,含笑温声问道:“是在同先生下棋?”
张眉寿点头,笑了笑:“来得早了些。”
“那可用罢早食了?”祝又樘说话间,自清羽手中接过油纸袋:“恰好来时买了些蟹粉酥,尚还热着,尝一尝。”
“……”
自觉多余碍眼的骆抚默默离去。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俩人不去前厅说话,但谁叫人家是这院子真正的主人呢。
堂中,见张眉寿吃完了两块儿蟹粉酥,祝又樘适才开口:“不知姨母所患何病?”
虽不愿她伤感忧虑,可出了事,必是要尽快解决的,一味不提才是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