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舒口气道:“幸亏通知白书记一起参加,不然……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干好几年纪检工作还是第一次进钟纪委大楼呢。”
“我也是,”白钰笑道,“没事谁愿意到那儿逛啊。”
来到钟纪委大门前,出具身份证、工作证和亮明来意后,有工作人员陪同到了一间小接待室,仅白钰和柏艳霞被允许进去,其他随行人员则到休息处等待。
“还好,看样子听汇报的领导不多,我就怕对面坐黑压压一片,那更容易紧张。”柏艳霞低声道。
白钰也低声说:“我倒情愿人多些,自由提问的时间肯定相对少了。”
正嘀咕间,三位气宇轩昂的中年人表情严肃地鱼贯而入,很简洁地介绍一位是部主任,一位部副主任,一位处长,属于专门研究和探索纪委系统廉洁自律等作风建设的领导小组成员。
“言归正传,请柏艳霞同志做个简要介绍。”那位处长道。
“尊敬的钟纪委领导,下午好,下面请允许我就湎泷市纪委组织的系统内部干部员工开展自我排查和人人过关行动简要汇报……”
柏艳霞稳住心神照着材料开始照着稿子念,白钰虽对整个行动烂熟于心仍听得很认真而且入神,因为接下来领导们提问角度可能会很专业也很尖锐。
蓦地有人悄悄从身后轻拍了肩头,白钰侧过头一看有位秘书模样的招手示意自己出去——
嗬,意料中的安排果然来了!
白钰却朝对面三位领导看,坐在中间的部主任似事先得到通知微微颌首,白钰便做了个隐蔽的歉意手势,起身随那位秘书出了接待室。
此时全神贯注念稿的柏艳霞丝毫没有觉察,对面部副主任和处长也凝神聆听,仿佛浑然不知有人进来过,也没看到白钰离开。
来到走廊并关好门,秘书轻声道:“明月同志有事找您。”
“请问关于哪方面议题?”白钰镇定地问。
秘书严谨地说:“等见了明月同志就知道了,谈话时间不超过十分钟。”
“谢谢,我记住了。”
白钰知道十分钟会见时间已经够可以了。
明月的办公室门半掩着,秘书轻敲两下里面传来威严又悦耳的声音:“请进。”
秘书点了下头示意可以进去,自己却留在外面,因为明月已说过“找小白随便聊两句”——
意思很明确,找的是“小白”而非“小白同志”,且“聊两句”因此不是谈工作无须记录。
那也就不必在旁边了,作为秘书这点分寸感应该有的。
踏在很有质感的木地板上,白钰下意识屏住呼吸来到离明月办公桌五六米远处,尊敬地叫道:
“明书记下午好,我是白钰。”
明月缓缓抬起头,她的脸虽不失多年前山里女孩的朴实与俏丽,但眼角有了鱼尾纹,眉目间略显疲倦和憔悴,气色远不如深山老林里无忧无虑的周小容。
一个高居庙堂操心国事,一个远居深林寄情山水,真是没法比啊。
况且她两鬓都露出掩饰不住的白发,实质也出于体制高层微妙的正治需要,代表着稳重与资历。
她久久凝视白钰,一时间竟有些恍惚,然后失笑道:“都这么大了,快请坐。现在叫小宝有点不象话,还是叫小白吧。妈妈身体怎样?”
白钰坐下后有两分刻意的拘谨,道:“妈妈身子骨硬朗,去年参加军部组织的退休干部登山活动还拿了第四名。”
“白将军雄姿不减当年啊,”明月莞尔道,旋即转入正题,“湎泷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啊,小白到那边遇到困难没?”
如果这会儿白钰说“屠家三代霸占湎泷港人神共愤”,或者说“岭南都家纵容屠家为非作歹”,那就落下乘失去今天谈话的意义了。
明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遇到什么困难?这是设问句,真正涵义在问他有没有战胜困难的信心!
要是大谈具体困难,甚至请领导出手相助,那还有谈下去的必要吗?
白钰谦恭地说:“向明书记汇报,从工作十多年的通榆突然调到人地两疏的暨南,困难肯定有但是短暂的、不足为虑的,横亘在我面前的难题其实是经济,怎样把连续多年垫底、信心全无的湎泷拉出泥潭走上昂首阔步的发展大道,我仍在思考之中,也在摸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