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栏杆前,望着正与银筝对赌的万全,微微笑了笑。
鱼儿上钩了。
柯承兴心腹小厮的这个儿子,性子并不似他爹谨慎,要接近他,比接近万福要简单得多。
她不过让人在万全门前随意说了两句快活楼的消息,万全便迫不及待地趁夜来赌坊一访风采。
银筝幼时沦落欢场,一手骰子早已玩得炉火纯青。要引出万全的赌瘾,实在是轻而易举。
芸娘曾对她笑言:小十七,我告诉你呀,你要是讨厌谁,就给那人下毒,毒得他五脏六腑烂掉,方可解恨。
赌瘾啊……
那也是一种难解的毒。
陆瞳眼神晦暗,静静注视着楼下人。
灯下的万全却开始颤抖起来。
他的好运气到头,坏运气却一眼望不见底。
对方翻番看似不经眼,却一把比一把更大,银票流水一般的抽出去。每一次他都想,下一把,下一把一定赢回来。可是下一把,财神似乎依旧没能眷顾他。
酒气渐渐冲上头来,他面皮涨红,眼睛也是通红的,不知输了多少,再摸向自己怀中时,竟已空空如也。
没了?
怎么可能?
那可是两千两银子!
万全脑子一懵,风把外头的窗户吹开,一隙冰凉夜雨砸到他脸上,令他方才激动的酒气散去,也略清醒了些。
“我、我输了多少?”他混混沌沌地开口。
身侧计数的伙计笑道:“您一共输了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万全茫然看向他,“我哪来的五千两?”
他统共只带了两千两银子,哪里来的五千两?
“您银钱不够,以城南柯家府上为名,写了欠契呀。”小伙计笑得依旧热情,“您这是吃酒醉了,不记得了?”
万全如遭雷击。
他写了欠契?
他何时写了欠契!
他刚刚不过是在和郑公子赌钱,他输了很多,但五千两银子怎么会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输出去?
郑公子……对了,郑公子呢?
万全抬眼看去,赌桌对面人群鼎沸,一张张嘲笑的脸正对着他,不见郑公子的身影。
不对……不对……
他上当了!
小伙计笑问:“公子还玩吗?”
万全将桌子往前一推:“玩什么玩?你们这赌坊作假,出老千骗人!”
话音刚落,小伙计面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他的声音也变得阴沉:“公子是想抵赖了。”
“谁想赖账?”又有人声音响起,从赌坊深处,走下来一身材高大的男子,这男子生得满面横肉,凶神恶煞,一看就让人心生畏惧。
万全瑟缩了一下,见这男子身后,还跟着一灰衣人。灰衣人身材瘦弱,被前面人挡了一半,看不清楚面目,依稀年纪很轻。
年轻人开口说话,声音清冷,却叫万全瞬间头皮麻烦。
他说:“曹爷,对方既想赖账,便按快活楼的规矩,一百两银子一根手指。”
身边小伙计踟蹰:“可他欠了三千两。”
那人淡淡开口:“那就把手指脚趾一并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