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注视你

    生活中既有一个我，必定也会有一个你。真的。对此，我深信不疑。

    我默默注视你，你默默注视我。

    曾经奇怪地痴迷这一似诗非诗的语句，那是混沌而不安的少年时期，那是初恋的渴望朦胧每一个梦境的岁月。

    试想，某月某日，我在月下独步，你飘然而过，却不经意地回过头来，我默默注视你，你默默注视我

    或者，我们曾经相爱却又受到命运的惊扰，我们困惑，我们猜疑，我们不得不生离死别，直到有一天，我们走出曲折而漫长的情感迷宫，终于找回真爱，那时，我默默注视你，你默默注视我

    是的，曾经喜欢这一诗句。当这一朴素的句子昨夜忽然从网友的个性签名中跳入眼帘时，竟不啻旧梦重温，幽思泛起，妙不可言。

    我默默注视你，你默默注视我

    忽然成为个性签名的诗句，此刻如云似雾，迷漫了我的双眼。遁迹的爱情妄想隐隐重现，失落的青春幻梦重重叠叠。惊讶中，我的身体轻轻如烟，在明亮的工作室里恍惚游移，直到神秘的回忆充溢整个空间，我才看到一个真实的自己。

    莫名的风声在耳边响起，我躺在二十年前的病床上，不能想象亦不能形容。那夜，一个古老的风扇吊在天花板上，三片铁桨般的风叶在头顶艰难地旋转。那样的夜里，没有亲人陪伴的少年，只能面对惨淡的被褥与雪白的墙壁，独自承受疾病的折磨。一如现在一样，电脑的风扇声呼呼响起，这唯一的单调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晚，却不能消除内心的孤独。我的手碰翻了瓶盖，血色的药丸散落在地，这分明就是那个奇怪的夜晚。吊扇的风平地而起，将头部的巨痛扩散到四处乱滚的药丸上。鲜艳的疼痛颤抖着，跳跃着，让灰暗的病室成为臆想的棺材。我忍痛伸出手臂，极力伸向地面的药丸，却无力拾起。

    有时，肉体再大的疼痛也可忍受，而恐惧与无助，却远远比肉体的疼痛更残酷，何况它早已超出少年心中所能承受的极限。多么希望能立即睡去，让沉睡麻醉每一根将要爆裂的经脉。睡梦真是一剂最好的良药，而死亡，是否就是人们脱离苦海的终极仙丹呢？也许只有真正痛苦的人才能深刻地诠释死亡的诱惑。

    这时候，一个白衣女孩走进来，她嫣然一笑，轻轻将我扶回病床。纯真的微笑，温软的手臂，飘然而来的天使，不可抗拒的帮助我心慌意乱。我痴迷。我手足无措。病痛的折磨无影无踪。女孩一只手轻快地撩起长裙的下摆，然后蹲下来，素手纤纤，将玫瑰色的药丸一点点捡起，放进瓶盖

    我下意识看看房门。是否有一粒药丸仍然安静地在门底的缝隙等候？如果一切如昨，那么它的等候不会遥遥无期，一只美丽的兰花指将如期盛开

    我取下眼镜，以手加额。疼痛已经收回来，却集中在眼部，跳跃着，一阵一阵，似在有力地打击或惩罚我频繁的走神与幻觉。

    当疼痛突然消失的时候，你会觉得生活是多么地幸福与美好。

    现在我开始敲击键盘，而思维则仍停留在那个胭红的夜晚。女孩吹气如兰，为我吹温滚烫的药汤，一缕长长的发丝垂落下来，我用意念将它捋上去。

    请问，你是谁？

    我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情不自禁地发声问道。这是二十年前发出的疑问！当经受了无数飘忽如梦的无情岁月之后，这个声音竟然清晰如昨，仿佛我仍然躺卧在安静而迷人的女孩面前，发出慌乱而颤抖的疑问。

    你是谁？

    你究竟是谁？请告诉我你的名字，你真实的，影响你生命与运力的名字。

    我在心里一遍一遍练习这个提问。我要在她走近来观察输液量的时候问她。我要在她前来测量体温的时候问她。无论她干什么，只要她从我身边走过，我就要问她。可怜的少年啊，女孩每一次出现，都将那些勇气化成了惊天动地的心跳声，简单的提问一次也没有勇气发出来

    你是谁？

    也许多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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