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时候是带折扇出来,折扇同时还是我们的游戏工具,随意从一根扇柄开始数:金、银、铜、铁、锡的依次数,三次后谁数上“金”就有好运气。那时候没有玩具,随手拈来,什么都可以当成玩具。
有时在“三层磡”上做剪刀石头布的游戏,赢的当“爷爷”输的给“爷爷”捶背。还有人唱着:
扯咚扯,扯咚扯,谁赢谁便当爷爷,输的给爷爷捶背。
一二三,四五六,捶得哎哎直叫累,下次该你给我捶。
老屋的记忆很多。记得小学二年级的一次儿童节。那时的儿童节是四月四日,正料峭春寒时节。全校同学要交换礼物,是吃的小饼,小糕,花生,果子等,用牛皮纸包个大大的礼包,上面蒙一条红纸。礼包挂在大操场一排排的绳子上,红纸上编了号码,然后抽签,每人得一包回来。
我嚷着要奶奶给我准备好了大礼包,几天前就开始等待这个日子。儿童节的前一个晚上更是激动得睡不着,平日我夜里不会醒,这天竟醒来两次。
这个晚上天气晴朗,月亮格外明亮,隔扇窗上的窗纸映得雪白,我竟以为是天亮了,穿上比较新的衣服,悄悄的开房门。木门咕嘎地一声把哥哥吵醒了。哥哥说:还没有天亮呢!我一看,果然还没有天亮。
那时,家里有两台老座钟,拱形的。一座是奶奶陪嫁来的,一座是妈妈陪嫁来的。妈妈陪嫁来的更新一些,钟门的周围还有铜饰,铮亮的。奶奶的那座已经黑漆漆,还不能走了。妈妈的那座钟虽然还能走,但很不准,老是会停摆,哥哥天天拧发条,还要经常拨动钟摆。夜里没有灯,也看不见是几点钟了。
因为那钟不准,我上学不是迟到便要早到,有时候竟差一个多小时。奶奶做饭从来不看钟,她站在天井边,看看天上的太阳和地下的影子。做晚饭,则是望望窗外,看看是不是日头偏西了。
奶奶舍不得用火柴,哥哥在上厅用奶奶的老花眼镜对着太阳,待“纸煤”起了烟“呼嘟”吹口气火苗便起来了。
我怎么都“呼嘟”不起来,大概是底气不足。奶奶先把嘴唇闭起来,唇闭皮一抖动“呼嘟”一下火便着了。没有太阳时要我便拿纸煤去邻居家点火。
才学会写字时我用铅笔在新裱上毛边纸的房墙上,写了中华民国几年几月几日,可能是二十九年,那时不用公元。因为是才裱的新纸,挨了骂。
真想看看自己那时候的“真迹”可惜全没了,二十年后回去,墙上糊上了新毛边纸,那些书和本子也全清掉了,一样能让自己回忆的都没有了。
仔细想,其实并不是怀念“三层磡”也不是怀念自己写的字,而是怀念自己,怀念自己的影子,怀念自己一去不复返的童年。
童年留在了自己的记忆里,像老照片,淡淡的,像是首诗,想常常念念这首诗。这是老人特有的爱好,不到这把年纪的人不会理解,一定会觉得好笑:那些破烂有什么好怀念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