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建康,时近晌午,却似日暮。
北风卷来的残云在建康上空堆成阴云,慢慢地吞噬者最后一缕阳光,一场大雪眼看又要来临。
司马辽双手抱剑,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倚靠着马头墙,嘴里叼着根毛草。
他抬头望望天空,见阴云奔腾如万马疾行,变换着形状,压在建康城上。
北风呼啸而过,司马辽低头压了压斗笠,吐掉枯草,问身旁小九:“采花大盗犯案应在晚上,我们大早上出来作甚?”
“采花大盗晚上犯案不假,但那采花大盗能屡次逃脱,想来一定是白天踩好点,事先做好脱身的万全之策才动手的。”
小九正坐在旁边一棵老柳树的枝桠上,柳树年龄约有百年,树干屈曲虬结,如同苍龙盘旋,现在只有几片枯叶子在其上。
树前是一条青石板铺成,容得下马车行走的长街,虽不及秦淮河畔繁华,却也人来人往。
在柳树另一侧,有一卜卦摊,摊主双眼已盲,摊上阴阳卦盘、铜钱、竹签等一应算卦之物皆无,只立着一算命幡。
幡杆儿略粗,黝黑发亮,不知什么材质做的,兼为摊主行走时手杖。
至于幡子是白底黑字儿,上书“神算子”三个大字,正在北风中招展。
“那你又如何确信采花大盗会来这里踩点?”司马辽问,“莫非你也会神机妙算?”
小九指了指对面的宅邸,门楼轩昂,粉墙高立,墙顶露出里面亭台楼阁、飞檐碧瓦。
“左家姑娘尚待字闺中,却已然是姿色闻名建康的美女子。那采花大盗放着如此鲜花,若无下手之意,也忒侮辱淫贼的行当了。”小九由柳树的枝桠上跳下来说。
“也不见得,若论姿色排辈儿,我二人现在应当回朔北王府守着才是,现在天下皆知,王府中藏着天下第一美女呢。”司马辽说。
盲眼先生双耳聪灵,目光瞥了小九二人一眼。
小九笑了:“若当真有此心思,只能说那采花大盗脑袋被门夹了,现在王府戒备森严,苍蝇都飞不进去一只,莫说谷主亲自动手了,王爷都能让他生不如死。”
司马辽默认,双手抱剑,换了一个姿势继续倚靠马头墙:“那我们便继续这般守株待兔?黑云压城,北风呼啸,大雪眼看便要来了,我估摸着那采花大盗今晚应该不会动手了。”
“事关女子贞洁,小心些为妙。”小九抬眼张望着对面,“苏哥儿常说,最危险地方才是最安全地方,同理,我们认为采花大盗今晚不会动手,他或许当真会今晚动手也说不定。”
司马辽见他如此上心,忍不住打趣:“你不会是看上这左家姑娘了吧?”
小九脸色一红,司马辽顿时知道自己猜对了。
“嘿!”司马辽一笑,揶揄道:“你才来建康几天,便盯上了建康鼎鼎有名的大美女,下手速度够快的啊。”
“既如此,你何不请王爷上门提亲?凭朔北王的身份,左家很难不答应的。”司马辽建议。
小九一脸鄙夷:“爱情,爱情懂不?强扭的瓜不甜,爱情才是吾最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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